【篇一:我的爷爷】
最近一次见到爷爷是在清明扫墓时,不知怎的看见他的背影我就想哭。我发现,爷爷真得老了。
前几年,人们都说年纪大了便会老,可是到七十几的爷爷除了白发以外让我丝毫感觉不到他的老,健朗的身子骨,走路很有力道。干起活来毫不含糊,扛起一两包类似水泥之类的东西算是小菜一碟,可现在不同了。
衣服穿的比我还多一两件,十分破旧,时不时会发现一个又一个小洞,褪了色的衣服更显出几分苍老,脚上是沾满泥的灰色布鞋。去墓地的路上,我跟在爷爷后面,看见他的的腿脚不再是以往的利索,而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踉踉跄跄,我知道,爷爷老了。爷爷先出发,我们后出发,奶奶不停地催我们:“快去,快去,别让你爷爷跌倒。”当时我就觉得奇怪,看到才明白,去那儿要过一块搭着木板的小河,那木板宽度仅有一脚多点。爷爷正在板中间,看见我就把撑着的树杆扔过来,我正想说不需要,可他已经用力地甩过来,看得出,那力道如果打在人身上肯定会有青斑,可见他怕我拿不到才使出这么大劲。
中午妈妈打电话要我回家吃饭,我说就在这儿吃。爷爷看见后就走过来急切地说:“就在这吃,不要回去了。”我说:“不回去。”他以为我要走,又大声说了一遍,我连连答应,可是没效果。姐姐忙说:“和爷爷说话大声点。”我愣了,大声回答后爷爷紧张的脸才恢复平静,坦然地笑了。我知道,爷爷老了。看着他方才的脸色,那样焦急,有点害怕,又有点可惜,可是我说不回去后全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欣喜,像个吃了蜜糖的孩子。老人们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希望我们多陪陪他们吧。
又要过桥,我连忙跑过去将树杆递给爷爷,他接过走到一半时好像想起还在这边的我,又扔过来,我刚要开口,但是他的动作已经完成。
中午,爷爷要奶奶烧这烧那,恐怕要把所有好吃的都做出来。吃饭时,他不停打量我们,桌上是他们前几天就向渔家订好的鲜鱼,做的还是我最爱的口味。看到这,我愧疚不已,只想有空时,多来看看他们,哪怕一分钟也行,至少他们会高兴,会露出笑脸。
【篇二:一个人的全家福】
又是个梅雨季节,租来的单元楼里的感应灯在漆黑的夜晚忽闪忽灭,女孩在门口甩了几下深灰色雨伞。一阵窸窸窣窣的门锁转动声后,她摸黑走进屋内,打开了一盏泛着黄光的旧式电灯,摇曳的亮光照亮了这间简陋狭窄的小屋:墙上是潮湿发霉的青斑,屋内物件却摆放得异常整洁。
秦乐木讷地走到木桌前,空洞的眼神直视着桌上翻开的那本相册,她轻轻捧起深棕色的相册,抬手用袖子擦拭着上头的灰尘。在灯光映衬下,扉页上一张常见的一家三口的合照,女孩纯真的笑容与她身侧一男一女洋溢着幸福的味道,顿时女孩木讷的脸庞上终于扯起一丝笑容……
随着“啪”翻页之声,第二页上的照片依然在那个风景,却只剩下一位满脸疲惫的妇人和一个估摸着十四来岁的少女相互依偎着。最后一张照片里却不知为何独留下少女一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道绚丽多姿的风景线前。
秦乐缓缓放下相册,目光灼热地注视着桌上的原木色信封。她颤颤巍巍地打开信封,抽出几张红色票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紧攥着信封,闭上眼睛不敢大声呼吸,缓缓将信封倒了过来,却没有任何东西掉落下来,依旧不留只字片语,她紧攥着的信封也静静地飘落在地。
思绪又一次飘远……
“乐乐,这些是给你的生活费,够你用几个月了,妈妈要去出差,想我的话可以看看相册里的照片……”记忆中的那个女人递给秦乐一沓钱,不自然地把垂下的一丝半白的发丝别到耳后,“可能要很久很久都不能回来……”
的确,她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来了,不,应该是永远也不会回来了。秦乐明白妈妈不愿留在这冷清的家,她有她未来的生活,她也希望妈妈能继续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快乐地活下去。
秦乐苦笑一声,环顾了潮湿阴暗的房间一周,她找不到一丝家的感觉,只有冷冰冰的空气。是啊,曾经温馨的时光早就过去了,要是可以,她真想一辈子活在过去,再也不要经历两年前的悲惨。
大概两年前,爸爸变得越来越奇怪:脸不再是红润有色,逐渐变成蜡黄、毫无生机,原本带着肉感的脸颊突然间凹陷下去,人也迅速消瘦,看起来还带着一丝恐怖。也是那个时候开始,爸爸妈妈的争吵声不绝于耳,依旧回荡在她的脑海中:
“吸毒?你昏头了,你怎么能……你让我和乐乐怎么办!”妈妈一脸震惊指着爸爸。
“什么怎么办!我还不是被你们逼出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有困难,欠了好几个月的工资,你们又这么逼我……给我钱,快把钱给我……”
这么一脸凶神恶煞的爸爸,秦乐第一次见到。从那以后,秦乐无忧无虑的公主生活没有了。还是这样一个梅雨季节,家彻底崩塌了,一瞬间,秦乐被世界抛弃了……爸爸被妈妈强制送进了戒毒所,妈妈也因“出差”离开了她。全家福,从那时起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秦乐仰着头望着布满青斑的天花板,她的名字叫秦乐,本应该是快快乐乐的,可现在,干脆改名叫“秦悲”好了。前几天她也对戒毒所里的爸爸开过这个玩笑,面对着隔着一层玻璃的他,秦乐更多的不是怨恨,而是心疼,爸爸对她保证会努力好起来的……
但是就算能够痊愈,还能还给她那张幸福的全家福吗?
【篇三:写秋】
感觉中的秋,是位饱经风霜,博识稳重的老人。历史的年轮在他的皮肤上刻下岁月之痕。秋是最会品味生活的,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事物,秋,却可以让我们明白更多的事。
又是秋天了。季节不停的轮换,一季一季的过渡。秋天,处于夏和冬之间,既承接了夏末的那种躁乱,又为冬铺垫了寒寂。
世界呈现给我的,再也不是阳光斑驳下摇摇晃晃的那片翠绿,大把大把的叶子坠落满地。夏天,就这么结束了吗?也许就是某个晚上下落的雨滴,是我们看不见的秋的信使。早上,推开窗,有湿漉漉的空气透进身体里,混着叶落的气息。走在长长的路旁种了整整齐齐的梧桐的街道上,成片成片发黄又带有残留下青斑的梧桐叶,遮住了沥青,遮住了水泥台。一双双脚踏过,留下因为缺失了水分的干脆的声音,是秋的低语。
路才走了一半,抬头看这城市,悄悄地为秋变换着模样,增添了几分沉寂,只有偶尔飞来的成群的候鸟,在不高的楼上盘旋过又继续努力的飞向远方。
秋,是一场持续无际的风,操场上奔跑后大汗淋漓的少年,秋拂过他泛着青涩的脸;火车站台边扛着大包小包行李衣着朴素神情焦虑的打工者,秋停留在他的肩旁;庭院里坐在摇椅上晒太阳的神态安详的老人,秋穿过他刚切好的茶水。
秋,像是四季的融合,所有的情感,在秋的映衬下一一散发。秋的所到之处,事物都不由自主的呈现一种成熟起来的美感,秋足下的山川大地,岩石钝而陡,流水浑而涌,万物尽显极致之美。
秋,有着与生俱来的宁静,他也是位游子,游离在山河中,他并不是独立欣赏,而是把我们看到的感觉到的用一种无言的形式传达给我们。
我们在秋天,享受这个秋天带给我们的每分每秒,我们已经洗去夏天的不安和烦躁,棱角被磨去变得温顺,然后静静地等待冬天,静静地接近冬天带来的寒冷与寂寞。
大雁时不时成群划过天空,向南飞行;发黄干枯的叶子也终于在摇晃了无数次后,扎向泥土;游子也在远离家乡历经世事后,乘舟返乡。秋是个收获的季节。
秋以它独特的姿态,给我们视觉与精神的美,古人叹秋,赞秋,盼秋,悲秋,有爱有伤。秋,是说不清的。
【篇四:爱的代价】
几年前的一个冬天,我们一家三口前往青海看望爷爷奶奶,寒风比往年更加刺骨,大大小小的公园相继砌起了冰雕。
听说公园有冰雕,我的热情立即胜过了寒风的侵袭,于是我们与姑姑一家来到了离家不远的一个公园。园子很大,沿着长长的大道一直前行,两旁各式的冰雕晃得我和妹妹眼花缭乱。我一会儿拂拂羊的犄角,一会儿又捋捋马的尾巴,冰总是透亮光滑的,冰爽细腻的感觉令我穿梭其间而乐此不疲。
我与妹妹玩笑着,奔跑着,忽然,眼前白莹莹的一片,原来是一条足有三十米高的冰砌滑梯。我们飞奔着冲向那里,正看到一个人在往下滑,那滑梯顺溜极了,只听嗤的一下,那人就溜了下来,真痛快啊!
这一片纯粹的白色映得我们的眼神奕奕闪亮。妈妈当然允许我们玩,坐上军绿色的坐垫,从滑梯的最顶端激动地扭动着身子,一副从未滑过滑梯的兴奋劲儿。身子终于开始移动了,一点一点,搭在滑梯两沿的手冷冰冰的,速度渐渐提起来了,加速、加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我好似一柄宝剑,劈开了迎面的、无形的风。眼下的景一点点放大,却一阵阵模糊,急速令我兴奋,心中的快意飘荡在风中,洋洋洒洒。
滑梯口快到了,突然,一片黑影挡在面前,逼得我措手不及,我迫使自己停下来,麻木的手掌却总握不住两沿。终于,我冲向了那个张开双臂的影子。怎样撞上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了,只是看见磕在坚冰上的妈妈,深埋着头,血大滴大滴落在了纯白的冰上,瞬间凝在冰面,刺得我眼疼。
当妈妈抬起头时,我看见她鼻翼下挂着鲜血,嘴唇上突然出现一块与她洁白的皮肤极不相符的紫灰色。她极力表现自己没事,可待她拭去面上的血时,我看见冰上的还在;直到她鼻血止了,冰上的也还在。也许这星星点点的红,和妈妈脸上的青紫一样,几十天才褪去吧。事情发生的突然,我们总是委婉避开这个话题,只是说这下冲的速度怎么如此之快。
回到西安后,有一天,我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这件事。妈妈开始埋怨自己的冲动,她觉得我从那么高的地方冲下,准会有事,便想从中途拦下我,保证我的安全。我笑她没有安全意识,她也不为自己辩驳。
的确,脸上的青斑足以证明,她的判断,错了,爱,放错了地方。
我们的每一个举动,都引得父母牵肠挂肚,而有时,他们的爱伤了自己,却依旧去做,是他们无知吗?当然不是。只是他们害怕这万分之一的可能,伤了他们更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