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古树】
我的故乡不算出众的大城市,但我身为她襁褓中的一员,我却由衷的为她骄傲,这个留有我十年的岁月与回忆的小而温软的地方。
我依稀记得很久以前,门前有一株古树,茂蕻而生,枝叶纵横交错,每每嬉戏,都在那古树之下。古树盘虬粗壮的根,深深地吸纳泥土中的养分。我们几个拉着手围绕着古树,抱着它,抱不住,便将手硬生生地扯开,然后一阵微风,吹落树上叶,飘零在我们头上。那叶子我依稀记得是紫色,并非青翠色,然而却有一种优雅蕴含其中。
三四月,跫音环响,欢声连天,我们在古树下席地而坐,丝毫不理会泥土沾上我们的衣襟。用手拨弄些花花草草,任由阳光穿过斑斓树隙落在脸上,享受着那丝绢般细碎的温暖;倘是下雨了,就站在树下,那雨再大,古树却岿然不动,站在中央,那雨滴变会“刺溜”地滑下几滴,滴在脸上,这时反倒别有一番意境,诞出一种寂静清冷之意,让我在那么小的年纪,就通悟到一丝听雨说愁的滋味。
冬天树上挂满雪尘,叶子早已凋落,只剩枯枝,我们用布做了一件衣服,轻轻地给它套上,知道来年春天,在那情窦初开的季节,它又将长出一层新叶,染上一片绿意。
就是这样的树,在对的时间里,与我邂逅。我相信它能懂得我的倾诉,所以它和我一起幸福着。后来,那里被栋栋高楼所代替,它就阖目长逝了,被人生生的,拦腰斩断。我无语,站在那里,不知怎地,眼里浮上了一层雾来。
就让它,带着我曾经的欢声笑语,天真幼稚,亦或是迷惘彷徨,无限困惑,消失在时间的隧道里吧。
【篇二:悲伤逆流成河】
最近一次的送别,大抵是在一个冬天。那也是我最悲伤的一个冬天……
北方的天气一如既往的寒冷,风呼啸着将行人吹得瑟瑟发抖。又一阵寒风吹来,调皮的风钻进我的衣服,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一旁的父亲轻轻拉过我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揉了揉。我感觉到了父亲手上的老茧——那是为一家生计所留下的岁月的痕迹,那是光荣的印记。
“还冷吗?”父亲朴实的话语回想在耳边。我,轻轻摇了摇头,依旧笔直地站在父亲身边,等待着空车的驶来。
旁边的父亲好像叹了口气,松开我的手,脱掉他的大衣披在我身上。我抬头一看,对上了一双满是宠溺神色的眸子。
我的心颤了颤,相继无言。
父亲的这件大衣,不知跟随了他多少个岁月,我只知道,这件大衣上,有汗水,有辛苦,有对家庭对妻子儿女的爱,更有离别时的悲伤……
记得父亲喜欢抽烟,这件大衣上也或多或少地染上了他独特的味道——淡淡的烟草味道。
“抽烟有害健康。”但我并不阻止他抽烟,因为我不知道,倘若没有了烟在他身边,他将如何度过这么多没有亲人陪伴的孤独岁月。
雪,不合时宜的下了起来。我不希望去躲雪,因为如果躲雪可能会错过一辆空车。但我又希望去躲雪。因为如果错过了,也有可能会让父亲多陪我一会儿。
父亲这一次出差,可能要两年才会回来。一想到这里,我就止不住的悲伤起来,为了防止眼泪往下顺流,我只得装作抬头看天的样子。
一片精致的雪花闯入了我的视线。我的目光追随着它,看着它落在了我父亲的头发上,一根根扎眼的白发露了出来。我一阵哽咽。“爸,你蹲下来我给你弄弄头发。”父亲闻言诧异,却仍是顺从的蹲了下来。我用手拨弄着他的头发。那一根根银丝,是岁月给他的“赠礼”。
一辆计程车缓缓驶过,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爸爸上车,和我挥手告别,仍是无言……
风依旧在吹,雪依然在下,计程车依然在跑。我和父亲同时转身。我在转身的瞬间,眼水模糊了视线。我相信,父亲也是。
那一瞬间,分离的悲伤已经逆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