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各走各的路】
多年以后,当我再次踏入家门见到父亲时,我回想起了父亲带我见识所谓“传家宝”的那个晚上。
那天,父亲刚从故乡回来,办理完老宅的拆迁手续,带回祖爷当年走江湖行医所用的那套工具。夜里,父亲同我讲起它的故事,讲起祖爷的往事、爷爷的往事,最后是他自己的往事。他那样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实令我吃惊:平日里几乎同我没什么交流的父亲,居然会说这么多话!
父亲怎么了呢,怎么突然讲起这么多的往事?
父亲老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人到中年,当他越来越多地回忆起往事,不正说明他开始变老了么?父亲继续他的讲述,突然说起他的小时候,说起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如何如何。我猛然意识到:我们的童年多么不同,如今老去的他与现在年轻的我多么不同。我们各有各的生活。
我向父亲微白的两鬓看去,这才进一步感到他的沧桑,他的与我不同。父亲开朗,我多少有些内向。父亲关心周围的事,我更愿沉浸在自我的天地里。父亲老了,我还年轻。
日子流逝在那些年日子流过的地方,岁月的洪流将我们一同向前推进,然而结果却不尽相同:父亲衰老,而我成长。岁月把沧桑写在父亲的眉头鬓上,我却散发着青春光芒。同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竟是这样的不同!
无可避免地感到,我们各有各的人生轨迹。又想起一个傍晚,四十七岁的父亲就坐在十七岁的我面前,深情的目光望来,眼里满是年轻时的自己。父亲的眼神越发变得深邃,似乎看见了我今后的岁月。从父亲给我看“传家宝”的那一晚起,我一直在思索我们人生的不同。现在,我想我多少能理解一些父亲看见的内容:
今后,我会邂逅一些人、一些事,我们在人生的某一个十字路口相遇。倘若此生有幸,我们会相伴走过一段岁月。人生何处不相逢!但是,我们终究是孤独的,总有一段路非得我们独自走过。在未来的另一个十字路口,我们就此分别,各走各的路。也许最后的归宿,一个天涯,一个海角。
然而这样的未来,不是曾经上演过了吗?儿时的玩伴,如今的过客;昔日的同窗,如今的陌生人;再亲近不过的故乡,也不得不面临拆迁的命运,今生今世便再无证据能够证明它的存在!在永恒的文学里,迅哥儿与闰土已经隔膜,直子也已离木月和渡边远去!
“此身自是一孤舟”。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载体,谁都是谁的各人,尽管相互微笑、点头,但只是各人而已。别离之后,岁月不再,重逢之日,遥遥无期。
但父亲忽然笑了,笑得浅浅的,不易察觉。
他笑什么呢?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起他的曾经,试图用我浅薄的阅历作一些牵强的解释:也许他想,即便我们这样孤独,即便我们各有各的生活,但至少我们已然相遇,又何须太过在意今后的别离?倒不如在别离之日道一声珍重,为这偶然的相逢保留一份美好的回忆吧!
父亲是对的。我们各走各的路,虽然孤独,可也还是有点儿美好。
【篇二:老物件的故事】
两块银元
在爸爸的书柜里有两块银元,离今天已经有100多年了,这里面装载着一个古老的故事。
爸爸的书柜里还有很多东西,老照片、老银元、手镯等,我最喜欢的还是我家的银元。
把银元拿在手里,大约有我的小半个手掌大,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细细地闻,还有一般淡淡的牙膏味。因为银元很老旧,所以爸爸用牙膏把它刷洗了一遍。
它的正面是过去仅在位了83天的短命皇帝——袁世凯,他的头顶上有一排字——中华民国三年,背面是两个麦穗,中间是两个字“壹圆”。
我第一次看见这个银元的时候,好奇地问爸爸:“这是什么?”
他笑着回答:“这个,就要从100多年前说起来了。我的爷爷也就是你的太祖爷,靠自己的劳动有了很多的地,成为了一位地主。”爸爸说着,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神态,“在土地回收的时候,地全都被没收了,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地主身份,太祖爷就把那些国民党的纸币拿来烧,一竹筐一竹筐地烧,烧了一天一夜也没烧完。最后,太祖爷还是死了。”爸爸脸上的表情有些惋惜。
“不过在我们拆老房子的时候。发现了墙里有一个铁盒。”他顿了顿。
我急着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就着急地问:“后来呢?”
爸爸看着我着急的样子说:“瞧把你给急得。我们打开盒子一看,里面全是金银珠宝!”
我“哇”了一声。
“因为我爷爷走得太急,没有和家人交代。那时候我们家穷,卖了盒子里的一些东西过日子,剩下的就分给我们兄妹了。”
听了这个故事,我觉得手里的银元变得重了很多。我可以想象这银元在许多人手中传递过,在商人、农民等人手中传过。在当时,毛主席做北大图书馆管理员的时候一个月的工钱就是八个银元。
这两块银元是我们宋家的传承,它记载着我们前几辈的生活,也装载了100多年前人民的生活,和中国社会曾经的罪恶。
这就是我家老银元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