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就这样被美征服】
老家的锅屋是最温暖的记忆。
在乡下的老家,柳叶河畔,有一间泥砌的小屋,那是老家后院的一间养育几代人的老锅屋,一直都是烧柴草的,屋里被熏得黑黢黢的,积了一层厚厚的烟灰,墙壁也被岁月打磨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纹。
经济条件略有好转,爸爸给奶奶又重新修建了一间新厨房,使用煤气。这样一来,后院的锅屋就很少使用了,周围渐渐长满了杂草,变得无人问津。
上周末,我回了一趟老家,恰好遇到降温,乡下的风野得很。我坐在板凳上直打哆嗦,奶奶说了,今天要蒸馒头,我知道老家人的传统,一蒸就是一大笼一大笼的,老厨房自然会派上用场。我听后连忙要跟随,没想奶奶竟然爽快的答应了。
随着奶奶蹒跚的步履,我走进了那魂牵梦绕的老锅屋,刚踏进门口,禁不住皱起了眉头,捂起了鼻子,这么脏啊!厌恶感油然而生,转身想离开,只听得奶奶絮絮叨叨,又心平气和的清理着杂乱无章的老锅屋,受到奶奶的感染,我忍住了厌恶,笨手笨脚的帮忙。
老灶已经好久不用了,灶里的灰都被清理了出来,手探进灶膛再没有记忆中的温暖了。老锅屋的的心也死了!我想。风从裂缝里吹进屋里,我打了个寒颤。家人和面,加工,终于做好了,奶奶开始在锅里加足了水,架好蒸笼,点火开蒸。
真没想到,点燃了火种的老锅屋,瞬间变得那么的美,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似的,欣欣然伸展着自己的四肢,随着跳动的火苗舞蹈,丝丝热气迅速旋转,升腾,肆意着,流淌在这小小的空间,温暖弥漫在大家的心头。任凭外面狂风呼啸。
虽然它不知被几代人所使用,虽然墙壁已被熏得乌黑,虽然墙角已有道道裂纹,但时间无法使人忘记老屋给予自己的一切,尽管它已被取代,但在我看来,老锅屋是最美的,它将自己能为人们所做的一切都奉献出来,而不求任何回报。我呆呆地望着灶膛里的火焰,竟久久不能自已。
“来,吃个馒头!”奶奶和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轻咬一口馒头,一股熟悉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将原来的厌恶之情冲洗的干干净净。
此刻的我,就这样被深深的折服了。
【篇二:奶奶的锅巴】
我最爱吃的,是奶奶的锅巴,脆而不硬,有嚼劲。
远远地,看到小屋上方炊烟袅袅,我的心里便涌上一阵抑制不住的欣喜。每当这时我会挣脱了姐姐的手,撒野似的冲进小屋,眨着一双挺无辜的而又贪婪的小眼睛,紧盯着纹丝不动的锅盖,并不说话,可眼里的欢喜不容小视。
奶奶瞧见了,总嗔怪道:“馋猫又来了,整日里就想着吃,也不叫人。”我便讪讪地笑,甜甜的补上一句:“奶奶好!”
土灶的灶台上洁白无瑕的磁砖上已被渲染上了一层黏乎乎的油渍。奶奶看着火,而我则巴巴地,盯着灶台,恨不得飞进锅里去,没法,只得无奈地细数时间如细漏般地在指间缓缓流过,每秒长似千年。
渴望并未随时间而消磨,反而愈来愈盛。我有点规矩地坐在奶奶身边,却有不安分地对奶奶动手动脚。抹一手的灰,然后亲密地捏了捏奶奶只剩下一层皮的皱脸和柔软的耳垂。不经意间,奶奶上上下下就都留满了我的印迹。又在笑闹间,我不时吻着我的“杰作”,假装懂事地拿湿毛巾把她的脸擦成一张花猫脸。于是,我们又相拥而笑。
终于,满锅的米饭熟了,我便跑到灶台前站好,不好意思地指着锅沿上的锅巴。于是,满锅的锅巴都成了我的,连姐姐艳羡的神色也被全被忽略。我逐渐成了这口锅和这口锅里的锅巴的常客。我一直以为,这口锅和神话里的一样,盛产取之不竭的锅巴。
可是,后来我再也吃不到锅巴了。家庭变故,奶奶病重,那个老灶台,那口锅,被所有人遗忘。可我却总是忘不了——忘不了那饱含奶奶味道的小屋,忘不了生产源源不断锅巴的那口老锅,忘不了奶奶和我在灶台前的美好时光,当然,最忘不了还是那奶奶为我特制的令我欢欣的、特香特脆的锅巴。
最终,那个说要一辈子为我做锅巴的人还是食言了。在烟火氤氲间,她一撒手,便永远离开了我,还带走了所有曾给我的爱。
再也找不到一个人,任由我在她脸上作画;再也找不到一个人,专心地为我制作锅巴;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将对我所有的爱都倾注于我爱的食物上了。
我后来品尝过许多人为我做的锅巴,却总是久违了那份感觉——没了爱的甜美,没了渴望和喜乐。
如果有,那时,只在我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