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读飘有感】
残阳如血,在乡间宁静的暮色中,一个女人站在空荡的房间里沉默着,无声地目送那个身影行远,没有一句苍白的语言。当她在决然中抬头仰望,希望却从她眼中星星地燃起,蔓延,漫过了一切。
她,永远相信明天!
我第一次把我的目光停留在一本书的标题上如此之久——《飘》,无论是从汉字上的“飘”与“风”,还是原文的Gonewithwind,都是随风流浪,随风而逝之意。其中随风流浪的是斯嘉丽的命运,而随风而逝的是白瑞德对她的爱情。在美国南北战争的乱世风尘里,她的生命如同苇草般被风拔起,在风中飘荡。后来的电影译名《乱世佳人》,这只满足了吸引观众目光的需要,根本不如“飘”带有一丝悲哀的美感。
斯嘉丽绝对不是善良或有品德的人,她任性、自私,冷酷又不择手段。先后为了钱与虚荣心抢走艾希礼妹妹与自己妹妹的未婚夫,为了维持生活向白瑞德出卖自己,允许工头雇用犯人并折磨他们来获得利润。可她同时又是勇敢而坚定的人,在自己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帮助自己讨厌的梅兰妮平安生子,在战后满目疮痍的故乡像黑奴一样在毒辣的烈日下干农话,想尽办法,祷告上天,让家人不至于挨饿。
她是坚毅的,尽管战争推毁了她所拥有的一切,她却固执而拼命地在伤痕累累的大地上活着。她顾念着家人,能放下自己曾经的小姐身份,跟奴隶一起下田,也体现了她对人世的执着与顽强。人总是渴望生,尽管许多时候活着比死亡更需要勇气,但人本性中对未来的希望,对明天的期望永不死去。
在烽火硝烟里,第三次结婚的斯嘉丽与一直在她身边的白瑞德走到了一起,但她对艾希礼的余念以及对白瑞德的忽视却永远地伤害了他。最终白瑞德在女儿夭折后彻底失望与疲乏,死心地离开了斯嘉丽。
此刻她才幡然醒悟,如果她真正了解艾希礼,她就不会爱上他;如果她真正了解白瑞德,她就不会失去他。她爱的和她爱而复失的两人,她一个都不了解。她可能从未真正了解一个人,而她的错误是爱了一个虚无的幻影。
她仿佛失去了一切,因为她多年的信念在那一刻全数崩塌。回想自己年轻时是那样轻松快活,她尝到幻灭的痛苦,如同手术后麻木的疼痛。但此时她却固执地开始了希冀,她永远不知道什么是失败,即使失败冷冷地瞪着她,她也会翘起下巴。
“我明天到了塔拉再想这一切吧,明天我就能挺住了,明天,我会想出办法把他搞回来。不管怎样,明天又是新的另一天了。”
我最为触动的是“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这样的尾句,它是不可磨灭的希望,而这样的宣言近乎悲壮。她仍像流浪儿一样赤着双脚在嶙峋荆棘上鲜血淋漓地走去,一路哭泣一路寻光,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与坚强。
斯嘉丽是真正的苇草,或者说每个人活得都像野地里的苇草。每天无论是被车轮碾压还是被人践踏,当暮色的晚风吹拂时,苇草总能固执地从污浊阴暗的泥地抬起头,仰望天上寥廓的星空,开始对明天莫名的期许。
无论是残疾孩子,还是孑然一身仍在黄牛背上歌唱的老人,或是用粉笔在街头卖艺画虎的乞讨者,他们心中永远活着希望。让他们在寒风中得以站成苇草的姿态,耐寒的形状。
“活着”这两个字的意义远比实际更广博,它是一种不屈的精神,是一首坚忍之歌,而希望是流淌于歌中的每一个词句,每一个跃动的音符。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有的人只看到华美,有的人只能看到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