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生而为人】
近些年来,对于人工智能的探讨愈发如火如荼,从国际的研讨峰会到街头巷尾的热议,渐成鼎沸之态。其中一派观点表达了对人工智能的深深担忧,认为这是人类所做的一个自我灭绝的错误选择。
我曾看到过这样一种解释:假设有一个很简单的智能机器人,它的任务是每天为你送咖啡。那么,为了完成这项任务,它的程序中便有一个预设的逻辑——保证自己的存活。如果此时有人要终结它的“生命”或是挡在了它取咖啡的路上,那它会做什么?极端情况下,杀害人类。
这听上去很不错,像是一个人工智能伤害人类的极好的理由。但是,这个“取咖啡的机器人”发展出自我意识了吗?它像人类一样思考了吗?并没有。它仅仅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不择手段地”达到了为它预设的结果而已。事实上,如果它能像一个真正的人那样思考,那它恐怕就没有如此危险了。
危险的不是像人类一样思考的计算机,而是像计算机一样思考的人类。正如苹果公司总裁库克所认为的那样——我们应当担心的是人类像计算机一样思考,失去了价值观和同情心,罔顾后果。只可惜,我们现今热衷于讨论计算机的“思维”,却疏于审视人的精神世界。
生而为人,价值观和同情心是我们理应拥有的。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文化背景,价值观和同情心的内涵或许有所差异,但其中必然有恒常的人类共同追求。生而为人,我想我们是诊视“尊严”的动物——因为我们诊视自己的尊严,所以同样竭力去维护他人的尊严,维护人类共同的尊严。
作为人类的意识,价值观自有其差异性,然而诸如“和平”,“自由”,以及一些人的基本权利,却是不同时代、不同地区的人们始终共同追求,为之奋斗的。例如周公旦制礼作乐,以礼制彰显社会成员的等级差异和身份地位,以舞乐史诗激发认同感,以达到安邦定国的目的。在今日看来,其对于“等级差异”的突显无疑与“平等”之观念水火不容。然而,看历史上的政治制度应有历史之意见。这种“礼乐制度”在周朝无疑是稳定社会,改善民生的好举措。尽管如今的我们与周公旦隔了几千年,但我们共同的追求是民生福祉,是人的幸福,是人更好的发展,这就是一种恒常的价值。
而对于同情心的看法,自春秋战国始即有迥异。孔孟认为“人性本善”,“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当你看到坠入井中的婴儿,便会心生恻隐,这就是你的同情心。而荀子认为人性本恶,因而需要后天教化和外在的规矩约束,由此,荀子的学生李斯等人都成了推崇“严刑竣法”治国的法家代表人物。两种学说虽对人性善恶的认识不一,然而,究其根本,皆是希冀“乱世求治”,这份对于天下苍生的担当,即显扬了人的伟大。秦国后采用法家之道,的确走向了富强,虽则后来世人皆道“暴秦”,但若一概抹杀法家治国之功,却也是盲目的,无论人性本善或本恶,无论“同情心”的表现形式如何,我相信,致力于改善人类生存条件的人,当皆怀一份“同情心”在。
有了价值观和同情心,人才成为真正的人,才不会如机器一般只追求结果,却罔顾后果。如联合国成立之初,即遵循“大国一致”的现实主义外交政策,协调各国利益。二战结束以来,世界各地局部冲突、小战不断,于是联合国“维护和平”的作用常遭质疑。然而那段美苏冷战的紧张岁月,即便再怎么“一触即发”,最终两个超级大国也还是没有发生正面冲突,避免了“三战”,联合国功不可没。再如“伊核问题”,经十多年谈判斡旋,终于达成协议;近日来,美国欲在伊核协议中新增条款,不仅伊朗反对,甚至包括美国盟友在内的整个国际社会都表达了反对意见。这是因为人类见过焚烧的战火,见过生灵涂炭,满目疮痍,所以人类更懂得维护和平对全人类的重要意义。
而设若我们失去了价值观和同情心,那与机器又有何区别?希特勒也是选举上台的,但为了提振经济,为了民族复仇,为了种族主义,竟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那些执行屠杀的“刽子手”并不悔恨,只因为他们丧失了价值判断和同情心,他们失去了作为人思考的能力;而当“杀人”成为了一个预设程序,人就沦为执行的机器,这才是真正值得人震悚的“平凡之恶”。
所以,在考虑人工智能对人的利弊之前,我们应当先考虑“人”对人的利弊。尽管非常悲凉,但不得不承认,人似乎是仅有的会对同类发动种族灭绝的动物——有时仅仅因为意识和思想的差异。所以,我们应当时刻告诫自己,做一个真正的人,永远秉持正确的价值观和美好的同情心,做任何事,不仅仅是考虑后果,更希望给自己、给他人、给世界带来幸福。就如正蓬勃开展的“一带一路”建设,经济交流在先,文化交流在后,而最终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宏伟蓝图。
生而为人,即有一份责任,用我们的热情、思想和实践去为这个世界上的生命谋求福祉。做一个真正的人是幸福的,心中始终屹立的价值追求和对万物的同情悲悯,足够让我们昂扬而充实地度过这一生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