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牛肉粉丝加香菜】
民以食为天。老祖宗的话啊真是不错的。
不管你是老的幼的,富的贫的,贵的贱的,一顿不吃饿的慌。
吃什么,也是个好问题。
山珍海味,琼浆玉脂,这些一顿万贯的东西我也不熟,也无需把这些东西单独挑出来好好品味一番,写它个七七四十九道工序,毕竟大厨们的菜谱上讲的太详细了,我也不好意思献丑。
一把香菜,实在不是什么很金贵的东西。在我爸妈那个年代,真是遍地都是。但是,这种祖先是野菜的菜却着实是一种很好的调味品。割上一把香菜,用水冲过,用刀细细切成段,洒进一碗刚从锅里盛出来的牛若粉丝,热腾腾的水雾里一丛绿,三块一碗的牛肉粉丝卖五块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可我小时候对这种菜有些不感冒,大约也是因为这碎绿叶子的气味有些冲,竟让我觉得略微不适。于是,小时候外婆若是给我煮番茄蛋面,顺手不小心加了香菜的话,我就会煞有介事的捏住鼻子,非把那汤里的香菜叶一片又一片地捡出来,弃置在桌边,不把绿色消除也是决不罢休的。每逢这时,外婆便会拿抹布出来,边处理着香菜“遗体”,边数落我,小人家,太浪费。当然,这种时候我也少不了小孩子特有的抱怨。
“啊——呀!外婆——!我不——喜欢吃香菜啊——!”
然而,一年又一年的变迁里,香菜总是这样,照样那股冲劲,亘古地霸占着人家烟火中的一席青绿,但吃香菜的千千万万个人,却在变化着对它的喜好。
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仍厌恶着这菜,也只是将它看作一种无生命的菜。直到我尝到了牛肉粉丝的滋味,也开始思忖起菜的“人格”了。
大约七八个月前,家门口新开了一家灌汤煎包店。
一向对于吃食很执着的我自然食按捺不住了。虽说快濒临中考了,但我依然在店新开的一周后的星期五放学了,如愿以偿地买到了极想品尝的灌汤煎包与煎饺——以及一时心血来潮买的一碗牛肉粉丝。
到家,如举办烛光晚餐一样,我找来了碗碟,把煎包与煎饺从速食盒子里移至干净的磁盘里,倒了一杯冰镇果汁,极认真地清洗了双手,拿毛巾擦了把脸,然后再拿了本书,坐倒餐桌边,开始饕餮。
在吃灌汤煎包与煎饺满嘴流油后,我打开了牛肉粉丝的盒盖,晶莹的棕黄色的汤里映衬这几点绿——香菜进入了我的眼帘。
好家伙!香菜!
可是正当我想发牢骚时,一阵独属于煮熟食物的人间烟火香味竟随着一股水汽扑面而来,忽然间,我竟一时忘记了牢骚的话语。
不细细品尝不知道,在吃完一碗拌香菜的牛肉粉丝汤后(汤都不剩一点),我才发现,原来香菜与牛肉粉丝真是天作之合。一个负责在煮得味道恰好的汤里添加一丝辛香,叫人时时打不消舌尖上的欲望;一个则完美地包容了这充满冲劲的菜叶,不太淡,也不太烈,鲜却不过,刚好叫人觉得美味,而不过头。而就是这样一碗粉丝汤,五块钱。
在吃完之后的盒内空空荡荡——除了还留在空气里的那种妥帖的味道。忽地想到,香菜也的确是不像青菜那样,仅供人吃的。它就这么存在,作为少数中华民族传统食谱中的绿叶调味品,在汤水中辗转,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除了叶片被汤汁浸渍过后的更加纯粹的绿,但若是咀嚼着香菜,它的气味就直直往我们的鼻腔里冲,而且久久不散,但它的气味也不似辣椒那样叛逆。虽然,有时碰到象我一样起初不待见香菜的人,它终究逃不脱去泔水桶的命运,但也终究会有一碗象牛肉粉丝一样的汤让我去了解理解它的风骨。
古往今来,咏梅兰竹菊的文人雅士那么多,怎么就没有人觉得香菜也会有的几丝自己的风骨呢?
终究觉得,梅兰竹菊始终是以一种聛睨的眼光看着人间烟火,而香菜的风骨——你说它等不了大雅之堂,是因为它的风骨早已荣辱了世间。
大约七八个月前,我还是个扎着低马尾,头发乱糟糟,被冠以“应届毕业生”名号的丫头,每周五的放学,总也还是有时间买上几只煎包或煎饺,一碗牛肉粉丝,一路踱回家慢慢吃,慢慢想,时间总是够用。那时大冬天,在小拉面店里与友一起合吃一碗拉面,水汽氤氲间,忧愁什么,总是能留给“后来”去化解。
记忆总是如此清晰。
不知应怎么说,也且不论我们的香菜与四君子的事情,此时最想的,就是吃一碗那样的粉丝啊!
香菜再冲,它也不冲这世间那些美好记忆,也不冲那柴米油盐,更不冲的,就是一碗牛肉粉丝了。
想吃一碗牛肉粉丝啊。
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