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那个月光如水的夜晚】
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了。我站在小区的健身器材上,放空精神,漫无目的地荡着双腿。
突然想起了那个月光如水的夜晚和那个朴实无华的男孩。同一个地方,一模一样的夜晚。只是,我们都有些不一样了,毕业后各奔东西了。
男孩姓李,是我的小学同学。虽说做过一段时间同桌,因为不常交流,倒显得有些生分、拘谨。他学习不好,皮肤又是黝黑无光的,再加上木讷内向的性格,自然不讨人喜欢。
也许因为并不熟悉,直到那一天晚上在小区偶遇,才知道原来住在同一个小区。李同学的母亲便很自然地与我的母亲攀谈起来了。也是秋天,我倍感无聊地荡着踏板,两只脚同时用力,惯性便把我引向天空,寒风阵阵刮着皮肤,于是便像鸟儿一样尝到了飞翔的滋味了。其实也不早了,月亮都出来了。这么想着,便催促着母亲快走。
听见男孩的母亲说:“所以啊,他都是他奶奶在带,我是没时间管他的。”母亲应和着,一边打手势让我先再去玩会儿,又嘟囔着小孩子不要插嘴。讨了个没趣,怏怏地又荡起了双脚的踏板。“那个……还是不要这样了,很危险的。”一直沉默的姓李的男孩突然插出这么一句让我重新发现他的存在,“我以前……幼儿园有个朋友,就这样把腿摔了,我就在旁边……”我没说什么,从踏板上下来,看见月光,幽幽的月光,伴着飒飒的树影,呼呼的风声,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黑影,我却仿佛能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忧伤和回忆,给这静谧的夜笼上神秘的色彩,这是一个多么懂事而成熟的男孩啊!他的朴实使他略显稚气的脸庞变得庄重了。这个男孩笑了,露出一口黄色的、不齐的牙,实在不好看,但那笑容却具有如此强大的感染力,如同月光轻轻地照着,让人忍不住也跟着莫名其妙地笑出来。
这么一笑,气氛就轻松起来,我们也开始聊起来,我注意到,男孩身上有一种天然的幽默,并不醒目,但十分温暖,不是阳光,是月光那般纯净、明亮。
回到家后母亲才放低声音对我说:“你不知道他本来是生活在北京的吧?因为父母的工作问题他一直在北京学习,小学才转过来,所以朋友也比较少,也不愿意说话,这孩子真懂事啊。”我明白了,男孩的心,他的根,他的伙伴他的童年都已经留在北京了,纵然人来了上海他心心念念牵挂着的地方,还是北京啊……
我不知道男孩的未来会是什么样,那个如月光般的笑容和夜晚,我记住了,而且我也相信,拥有月光般笑容的人,一定会快乐地活着。
【篇二:月下谏曲】
又是一年寒暑至,春秋落叶横扫过——大汉皇宫的深院,依然如此萧瑟。
一队铁骑,风一般穿过长安的大街,只是为了护送一个人——韩信。此时的他身着华服,高傲与冷酷全都写在了脸上。与昔日受胯下之辱的穷酸小子已经判若两人了。功高盖主的韩信一直是这样独来独往。百官无不对他又敬又怕。不过有一个人,在韩信面前从不强颜,那人便是萧何!
“布衣臣子”依然如故,萧何的足智与多谋,还是不改当年的沙场本色。
韩信的铁蹄停留在萧府门前,马在不停地喘息着。突然有一阵嘶鸣,仿佛在告诉萧何,韩信到了。
踏着薄暮,韩信一人径直到了萧府的后花园。此时萧何已经在等候了。还是当年一样的夜色,月明星稀。当年,是月下追人;此时,是月下释人心。
精谧的夜,伴着长空的明月。清茶的香气,溢满了整个庭院。韩信禁不住茶香,品了一口,道:“好茶!”转身看向萧何。
萧何爬满皱纹的脸庞,充满了沧桑和智慧。语气凝重地道了一句:“茶虽好,只不过茶叶,它不知足。在杯中,茶与水尽情地交融,叶儿也跟着舒展开来。伸到极致,还不知道收敛。”夜的深度犹如止水一般沉静,又如波涛一般喧嚣。韩信没有回答。
“昨日,我捕到了一只雁。不是它不够矫健,而是在空中飞翔不知停留片刻,才落入网中的。”萧何略带悲伤地说。
此时韩信禁不住答道:“也许雁不需要停留,因为它的使命就是飞翔,飞到它想去的地方。它可以在途中死亡,但它不可以放弃追求,放弃理想。”在这个内心被扫得一干二净的朝代,也只有韩信会这样说。
冷静的夜笼罩着整个院子,黑暗中只能窥到沉默——近乎孤独的沉默。
“大王快支撑不住了。”萧何平静地说。
无语。突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韩信走出了萧府,骑上马飞快地奔跑。马的铁蹄踏破了长安城的死寂,歇斯底里地狂叫,向着大汉的皇宫呼啸而去。黑暗中韩信孑然一人,虔诚地奉行自己的信仰,沿着时间与空间的轨迹不停地走下去。也许当年他受胯下之辱时,就预示了他一生的宿命——抗争。他在抗争中生存了下来,也在抗争中走完了自己的路。
数日,丞相萧何设计将淮阴侯韩信射杀于大汉皇宫之中……
人生路途何其多,能按自己的信念与意志走下去的人并不多,韩信便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