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时过无人再解语】
张爱玲曾有言:“人生三恨,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鲥鱼有刺,三恨红楼梦未完。”殊不知世上真有一株名为解语花的海棠,是真正带着香气的。
解语花又叫做西府海棠,常见于我的家乡云南等较为干燥的高原地区。有人说:“解语花枝娇朵朵”,我却觉得,解语花是艳而不娇的花。
说她艳,是因为她的花、果、叶都是那么的惹人怜爱。解语花的果像是缩小了数倍的石榴,橙红相过渡,上方开口向外卷曲,成群地垂在枝干上。而解语花的花苞似乎沿袭了她果的形态,粉红色的圆形花瓣紧紧靠拢,围成一个鲜艳的椭球;略微成熟的花苞,花瓣轻轻舒张,隐约露出中心嫩黄的蕊,颇有种佳人轻启朱唇的韵味,倒是应了那句“世有解语花,凭谁解花语。”若是到了盛花期,眼前的景象就不再是含苞待放的红骨朵了,取而代之的,是花瓣洁白的内壁及朵朵花儿花影交错的朦胧。若是往后退几步,看着解语花的全貌,要不是花期在暖春的四五月,恐怕人人都要觉得这只是冬雪压枝头罢了。
也许你会疑问,这些不恰恰证明了解语花的娇吗?可是一种花的品性是人们对它评价的重要因素。解语花喜光、耐寒且耐旱,对生长环境的要求远不如兰花那般挑剔,如此一株绝世而独立的花,怎能用娇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呢?
我突然想起邓颖超为纪念周总理而作的《西花厅的海棠花又开了》,文中使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句便是:“海棠花开的时候,叫人那样喜爱,但是花落的时候,它又是静悄悄的,花瓣落满地。”这般情景纵是带着些许在风起雨后无人来嗅的落寞,却不如文中所写海棠花依旧,而看花人已走的离别悲痛。
解语花无疑是有风度有气质的花,之所以被叫做解语花,也是因为她花影摇曳间的善解人意。可不是人人都能体会她几经风雨香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的韵味。于是,在我看来,解语花仿佛就是我现所身处的青春,而其余的那些海棠,便成为人生中其他几个阶段,它们虽各有神韵,却总占了人生三恨中的头一个。
青春虽有香气,却如同解语花一样不受世人理解,到年华尽处,回头看此时,不知我是否会叹一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赋予断井颓垣”?
【篇二:你是人间的解语花】
拉萨的雪纷乱了几千年,安静地堆积到红尘中都归于湮灭。灯塔上的光明明暗暗,雪地上的脚印深深浅浅,终成了没有结局的语言。
出门七步是红尘。那扇隔断了尘世喧嚣的门,将绵长无尽的情丝斩于隙间。那扇门,守护着信徒们,不让他们的修行毁于情念。那扇门,披上了神圣的霞衣。门内外,是截然不同的世界。千年如一日,没有人来打破这古老的定局。
但他来了。他拖着沉重的枷锁,顶着达赖的头冠,把对俗世的爱恋,深深刻入骨髓,倾泻于指尖。他,仓央嘉措。宿命的牵扯,使他一出生就被六世达赖的名誉束缚,苦修于佛前。清冷的佛灯,不绝的梵唱,困不住这一颗沉溺凡世的心。无情之人最多情,他逃离了思想的囚笼,怅然游走于天地间,思念着他梦中的伊人。在寂寞的经楼里,他拨转千转的经筒,恍若触碰了她的指尖;在神圣的朝拜中,他长长匍匐在山路,仿佛紧贴着她的温暖;在漫长的苦修里,他反复流连于山间,只为途中与她相见。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化相。他生在清净佛门,却无心求佛,他眼中的佛门,处处都沾染了尘香。悟道有三段:勘破、放下、自在。他勘不破红尘,放不下俗世,却自在于世间。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他穿梭于佛世与红尘中,无法自拔,那一颗心却早已飞离了凡间。他的眼,看不见尘,看不见佛,只看见蔚蓝云天。他早早地去了,飞往西天梵境,眠于佛祖脚边。谁会知晓,他曾在一个彻骨的寒夜,将思念刻于雪上,吟诵了一宿梵唱。他走了,留给世人无限怀念。
他将情丝泻于笔尖,留下无数禅机与佛心。他消除人们的痴念,解开人们的心结,把他在万丈红尘里的所有柔情都融于笔墨之间。他是这世间的解语花,一言一语解开凡尘的绮俗恶念。他是世间最美的情郎,亦是万籁梵渡中最妖冶的红莲。后人说他是纯净的解语花,洗去心中一切烦恼和欲望。他们可有听见,他又在唱着那首梵歌,向着他沉睡在天葬台的情人。
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仓央嘉措,愿你的名字,永远刻入世间,解开一切愁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