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逃难】
一早上,天就阴沉下来。连续不断的炮声震撼着大地,其中还夹杂着机枪的哒哒声,排枪的响声。一大片黑雾挂在村庄上方。
临近中午时,雷声已如万辆战车从天边滚动过来,过了一会,暴风雨就歇斯底里地开始了。顿时,天昏地暗,仿佛世界已到了末日。四下里,一片呼呼的风声。
我坐在祥子拉的车上,缩成一团,不住地抖着。祥子的衣服早已湿透,全身没有一点干松的地方。隔着草帽,他的头发已经全湿。地上的水过了脚面,湿裤子裹住了他的腿。我无能为力,为了赶上那辆逃命的火车,我只能叫着:“快走!”任凭祥子在水里挣命。我帮不了他,也救不了他,而我的一时心软也只会害了我自己,我救不了祥子,救不了任何人。
风过去了,只剩下直的雨道,扯天扯地地垂落,看不清一条条的,只是那么一片,一阵,地上射起无数的箭头,房屋上落下万千条瀑布。我在车站告别了祥子,紧拉着行李,顾不得直砸着我的头和背的雨,向月台冲去,雨水横扫着我的脸。
昏暗的月台上,竟一个人也没有。我心一沉,难道他们都没能逃出去……
我终于乘上了那辆开往东京的列车,车上只有我一个人。向窗外望去,天地已经分不开,空中的水往下倒,地上的水到处流,成了一个水世界。
炮火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现在是一片沉寂,没有别的声响,只有雨水倾倒下来的声音。我眼前渐渐模糊了,我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挥之不去的噩梦不肯放过我:炮弹在水面上爆炸了,镜面似的水四分五裂,一只天鹅在卷成漩涡的一大堆带血的羽毛里慌慌张张地游着。两岸的豆麦和河底的水草所散发出来的清香,夹杂着火药的气味,向我扑面而来。淡黑的起伏的连山,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脊似的,都远远地向船尾跑去了,但我却还以为船慢。黑烟迷了我的眼,在一片模糊中只有一个字清晰地摆在我眼前,“逃”!
突然从寂静中炸出一声巨响,红光硬是从黑暗中挤出来,照亮了天空。我回过头去,只见村庄在火光中,被红霞罩着,从地上升起一大片镶着黑边的红云。一村的老老小小……
列车狠狠地摇了一下,我惊醒过来。看窗外,雨已经停了。天空比任何一个夜晚都要明亮。我盯着窗外的天,仿佛还从没见过蓝成这样的天空,没见过这么明亮的月亮。
【篇二:“逃难”的不速之客】
“轰隆隆!”大雨还在下个不停,琴社外雨水四溢,街道、小区、马路都渐渐泡在了水中,今年七月,我们遭遇了罕见的暴雨。
琴房里,我惊魂未定地弹着琴,琴声与雨声交织在一起,格外好听,而我的脑子里却仍一遍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由于下起了大雨,我急匆匆地赶到琴社,还是晚了,老师已经到了。“你放下东西,我们马上上课。”老师轻声说道。我放好琴谱,老师也走到了我们的琴房——一块用玻璃围成的角落,推开门,正要进来,但动作却忽然停住了。咦,怎么啦?我回头看去,老师正紧紧盯着一个地方,我顺着她的目光找去,正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对面那架钢琴底下钻出来。“啊,那是什么?”我下意识地大叫。
“老鼠!”老师非常平静地回答我,好像怕吓着我,但我还是被吓到了。定睛一看,那是一只多么大的老鼠啊!身体乌黑乌黑,油亮亮的,毛发闪着亮光。四条小短腿支撑着肥肥胖胖的身体灵活地跑着,后面还拖了一条又细又长的尾巴。想到老鼠平时的所作所为,我几乎要吐出来,太恶心了。
本来应该和老师喊些什么,但一刹那间,我什么都忘了,只知道屏住呼吸,看着这恶心的老鼠。我们怕它,它好像更怕我们,急吼吼地扭动着肥肥的身体,拼命地绕到了桌子一边,不知绕了多少圈,更出乎意料的是像变魔法似的竟又绕出了一只老鼠!这只更大、更胖、更黑!两只老鼠在本来就窄的过道下挤来挤去,谁也无法向前,我真怕它们什么时候挤到琴房里来。
“老师,关门!”我干涩的喉咙颤抖着挤出四个字。
老师静得出奇,呆呆地望着,好像没听到我说话一样,仍然一动不动。
那两只老鼠也急了,不知怎么用力一拱,“唰”的一下,就一前一后迅速推搡着跑没影了。与此同时,老师神速地“砰”关上了门。
“其实我从小就怕老鼠!”略显从容的老师脸红地说,“好了,不管它了,上课吧!”
我惊魂未定地弹起琴来。那两只老鼠说不定是居住的下水道被淹了才跑出来的呢!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样一个想法。这都是大雨惹得祸。
“哗啦啦……”雨下得更大了。这两只老鼠也够聪明的,比起下着大雨还凉丝丝的户外,温暖干燥还有优美音乐环绕的琴社明显要舒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