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虎口脱险】
一想到这件事,我至今心有余悸。
寒假里,大姨去她工作的大学办事,顺便带我和三岁半的小表妹苗去校园里捡皂角。
隆冬的校园冷冷清清,学生们因为放假都走光了,宽阔的路面上半天看不到一个人影。秋天一身金装的银杏树现在只剩下优雅挺拔的枝干;松树和竹子依然苍翠,却让人感觉到凛然的寒意;红梅白梅凌寒绽放,为萧瑟的冬日增加了一抹暖色;暗沉沉的湖面上,鸭子和黑天鹅懒洋洋地在水波中划行……我和苗一边信步欣赏沿途风景,一边兴致勃勃地预计着今天的收获,不知不觉走到了往年捡皂角的地方:教学楼旁河岸上的小树林里。皂角树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许多皂角,但它们离地太高,可望不可及,我们的目标是是散落在树下方圆六米范围内,3至4厘米宽、20至30厘米长、乌黑发亮的饱满豆荚,我负责捡,苗负责装进塑料袋。
捡皂角并非易事:有的皂角混在厚厚的枯枝败叶中,要靠火眼金睛才能分辨出来;有的藏身灌木丛,需小心地扒开扎人的枝条寻找;有的掉到附近较矮但我又够不着的树上,得抓住树枝,使劲摇晃,它才会伴随着一堆树叶和灰尘降落下……不一会收集了大半袋,正当我踌躇满志,准备再接再厉时,苗突然惊呼道:“姐姐,我的毛巾掉水里了!”
顺着苗指的方向,我看到一条淡粉色的毛巾正向小河下游漂去。“你呆在这儿别动,我去帮你捞毛巾。”叮嘱完苗,我便急匆匆跑下河岸。毛巾随波逐流,兜兜转转好一会儿,终于卡在了桥下的石头缝中。我目测了一下距离,就近找到一根粗树枝,钻进了桥洞。隔着桥边茂密的南天竹,我望见小苗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东张西望,像一只迷途的小羔羊,又可怜又可爱。
用树枝将毛巾从石缝中挑出来,费了我不少功夫,当我小心翼翼而又嫌弃地用两根手指的指尖提着脏兮兮、湿答答的毛巾钻出桥洞时,发现一个穿着黑大衣的女人正背对着我在跟苗说话。
我心里咯噔一惊,立刻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冲到她们中间,“干什么!?”
那个女人眼神中掠过一丝慌乱,随即强作镇定,“小妹妹长得好可爱,我还以为是我同事的孩子。”
我没搭话,只是冷冷地瞪着她。
见我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她的神色缓和了下来,笑眯眯地说:“没错!就是我同事的孩子,她叫常熙嘉。”
我瞠目结舌,赶紧上上下下打量苗,最终在上衣的胸口处找到了答案——今天苗穿的是我小时候缝着姓名贴的旧衣服!
我急忙抓紧苗的小手,把她藏在我身后,斩钉截铁地反驳道:“你认错了!她不叫这个名字!”女人愣了一下,讪讪地笑着,转身了。我不敢久留,马上拉着苗离开小树林,一直跑到马路上的保安值班亭边才停下来。
“刚才那个人跟你说了什么?”我紧张地问苗。
“她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我在等姐姐,她陪我等了一会儿,然后说要给我买糖吃,还要带我找妈妈。”苗仍是一脸傻白甜。
我的猜测果然没错!那个女人肯定是人贩子!我紧紧地抱着苗,只觉得后怕:我怎么能抛下苗一个人去捡毛巾?差点因小失大,让人贩子有机可乘,小小的苗一旦被拐,绝对毫无还手之力;就算没有遇到坏人,苗也可能会在我专心捞毛巾时走失或者掉进河里,真是太危险了!我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愧疚不已。
正在我思绪万千之际,耳畔响起了苗的抗议声,“姐姐,你把我的裙子弄脏了!”低头一看,我手中那湿抹布似的毛巾正沿着她雪白的纱裙滴着污水。我叹了口气,苦笑道:“没关系,你妈会帮你洗的。”然后将毛巾扔进装皂角的塑料袋,牵着苗软软的小手,向着大姨办公楼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