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口转角的地摊，有一位老妇，叫卖着四五束鲜绿的苦菊。我停下匆匆的脚步，一时的兴奋涌上心头，绵延出青绿色的往事。

记得小时候，我肺病很严重，动不动就咳嗽发热，外公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了土方子，枇杷叶和苦菊煮水可以缓解。于是每天一碗枇杷苦菊茶，成了我的日常。茶的味道很苦，还伴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刚下口就觉得胃已经开始反抗，将茶又重新顶上了嗓子眼，每天喝药成了大难题。还是外婆想了好法子，要我一口气将药喝掉，便迅速在我口中塞进一块奶糖，口腔中继苦涩后才又回荡出了甜。

后来，外婆为了让我多吃苦菊，试了好多种方法。最终发现还是凉拌的最招我喜欢——凉拌苦菊，放入鲜红的小米椒，深紫的甘蓝，嫩绿的白菜叶儿和白细的蒜末，让人看了就垂涎欲滴。我竟然爱上了苦菊的味。

夏天的太阳是最毒的，在田中干活赤裸着身子的外公，每次中午回来背上都晒的通红，还起了白皮，我见了都于心不忍。苦菊茶也是他每次回家后必喝的，用来清热消暑。每每问到外公：“种田不累吗？这么辛苦干嘛？”他每次都笑着回我：“不跟你学习一样吗？你现在不吃学习的苦，以后就得吃生活的苦，先苦才能甜啊。”我沉默不语，口中咀嚼着苦菊，泛出苦涩后的甘甜，仿佛也在呼应着外公的话语。

“小姑娘，我跟你讲奥，苦菊这个东西啊！吃了对身体好得很的。”

老妇突如其来的搭话打断了我的回忆，她拿起一束苦菊在我眼前晃着，那一抹绿惹的人离不开眼。那是一口地道的家乡话，让人听了就倍感亲切。从小与苦菊打交道的我，当然知晓苦菊的好。每每见到苦菊，总有一种亲切感涌上心头。

买回一束苦菊，一盘凉拌苦菊带来了心中的温暖。口腔中的苦味渐渐褪去，甘甜慢慢涌上心，暖在心间，如我心中的那片青郁开始蔓延。